道岳每日上午必至仙府查看马然功课进度,而马然行气炼腑的进度,则一日千里,不消半月便行功五十周天。照此速度,只怕再有半月,便可真正开始炼精化气,迈出奠定道基最重要的一步。马汉三知会道岳,马然仙缘深厚,莫多惊诧小师弟现在的进度,反而此时更要督促他稳扎稳打。
这日,马然行功两周天后,独坐在经事堂院内,掐指一算,方知自己入山已经二十天了。他三月十五,芙蓉河祭之后便随老祖离家求仙,四月初十才登水梯上道山,心道:再过几日,就要端午了吧!
思乡情绪萦绕于心,他掏出白玉砚台出来摆弄,那砚台此时传来阵阵暖意,那种让他昏昏欲睡的感觉越来越浅。砚台在手,更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惬意感觉。鬼帅虎符经老祖马汉三变化成白玉砚台,只在砚台底留一只浅淡的虎头印记。马然望那虎头,自言自语道:“虎符啊,虎符,若不是因你,我也不会生出入山求仙的非分之念。”
马然将几只蒲团拼在一处,侧身躺在经事堂院内,仰望四方的天空。此时已是晚春,日头已有初夏灼人的感觉。马然眯眼小憩片刻,外面鹤童子进来报信,陈抟带着莲云峰的赵飞嫣过来了。马然一想便知,今天陈抟总算能吃的七心莲子了!
正要起身迎接,陈抟已喜笑颜开的牵着赵飞嫣进了经事堂。陈抟一见马然如此惫懒的躺在院中的蒲团上,不禁哈哈大笑:“马师兄晚上没睡好么?”赵飞嫣抿嘴轻笑,她此时已非宫装打扮,着一身白色绸袍,两襟之上有梅花点点。马然翻身起来,向赵飞嫣打招呼:“不知师姐要来,实在唐突!”赵飞嫣道:“马师弟修的是自然之道,没什么不好。”
陈抟将来意说出,大意是自己几经周折才请到赵飞嫣师姐过来,为马然取七心莲子,言语中极尽讨好赵飞嫣之意,更带一点表功的意味。马然不在意陈抟的纨绔形色,忙回屋里取出七心莲蓬来,只见那莲蓬翠色欲滴,宛如刚采摘出来一般,果真是仙家灵物!
陈抟提议到山野无人之处取出七心莲子,如此即能赏景又能品莲。马然这些日除又去一次道岳洞府与李靖闲谈之外,便再未出去,正感到闷得慌,于是欣然答应。
三人来到仙府之外,陈抟招出仙虎大花,与马然共乘一骑,而赵飞嫣脚下则生出一朵艳红色的莲云,三人腾空而去。
南郦道山共十座山峰,其中七座被开辟做仙府,另外三座皆是无主之峰,陈抟带着马然,赵飞嫣往其中一座飞去。
这山峰上,怪石嶙峋,绿树成荫,山顶峭壁之上,一眼能望到道山下方浩荡的虚空。三人各找一块方石坐定,头顶上是苍翠的松树,浓密的针叶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华盖。
马然将莲蓬递给赵飞嫣。赵飞嫣接过莲蓬,从袖中掏出一方粉色丝帕,铺到方石上,小心翼翼的将莲蓬放到丝帕上。陈抟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碗,碗里放着一把紫金匙。赵飞嫣取过紫金匙,对七心莲蓬颌首默祷。片刻,只见她用那紫金匙迅速轻磕莲蓬上的七颗莲心。那莲蓬似地动山摇一般龟裂起来,七颗莲心似受到上方的引力,挣扎欲离开莲蓬。
赵飞嫣抢过陈抟手中的白玉碗,倒扣在莲蓬上方,片刻,莲蓬裂做碎片,七颗莲心纷纷弹向白玉碗底。赵飞嫣单手一抄,七颗莲心就如大珠小珠落入玉碗,发出叮叮脆响。
陈抟在一边见赵飞嫣取莲子,嘴里已泛出了不少口水,而马然还第一遭见此景象,只觉得那紫金匙在赵飞嫣白皙的手碗里,宛如在弹奏古筝一般,甚是美妙。
赵飞嫣大功告成,对马然两人道:“大功告成啦!”
陈抟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马然,似是生怕他不肯给莲心一般,马然对他道:“我们三人各一颗,先尝个鲜?”
陈抟点头称是,赵飞嫣也甚是欣喜。毕竟她在莲云真人门下,最多也就尝过五心莲子,这七心莲子的取法,也是跟同门师姐学来的。赵飞嫣提醒马然道:“马师弟,这七心莲子需放在白玉器皿里,可保得两年无虞。寻常人食一粒便有脱胎换骨之效。”马然想起自己怀里的白玉砚台,忙掏出来,对赵飞嫣道:“师姐看这砚台可行?”
赵飞嫣见那砚台晶莹剔透,圆润饱满,显是上等的白玉,连连点头。陈抟在一边道:“你那砚台放了莲子,还能磨墨嘛!我这玉碗送你!快些一起吃罢!”
赵飞嫣轻轻摇头,对马然道:“陈抟嘴馋,不去理他。这七心莲子,对修仙之人铸炼道基也有助益,马师弟吃了这莲子,可炼气打坐片刻,或有奇效。”赵飞嫣没说她自己正在炼神还虚的境界,一旦有成便是筑基后期,她食完七心莲子一样也要打坐消化。
陈抟笑道:“师姐呀,师姐,行功也不急在一时!吃完就打坐,又怎能回味到七心莲子的美妙味道!”陈抟是正宗的吃货。
于是三人分成两派,陈抟将七心莲子放入嘴里,含一刻,嚼一刻,咽一刻,非要把那莲子的美妙味道全面感受才好!而赵飞嫣与马然则嚼碎莲子入肚,便打坐起来。
嚼碎莲子,一股清凉稠腻的琼浆顺喉而下。马然手捧白玉砚台,纳气入腑。
那琼浆一旦入肚,化作五道暖流,经五腑分传至手心,脚心,头上灵台,而手中的白玉砚台似是感受到琼浆作用,发挥出的热力自手心与经脉中的琼浆交相呼应。马然一阵痉挛。腹中气蛇遇风成龙,比往日粗壮出十倍不止。马然似能感觉到心肺之间,宛若有一层老皮被气龙搜刮而去。就如受伤痊愈之后的伤口一般,麻痒的感觉随着气龙,弥漫到他五腑。
白玉砚台散发出的热力,向他五腑再次发出冲击。马然已无法控制形势,只觉自己被卷入一场舒服而难熬的梦乡中一般。白玉砚台,七心莲子,云笈气术,在同一时刻给马然带去了绝妙体验。那气龙疯狂流转,已不知是多少周天。
赵飞嫣打坐完毕,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她睁开眼,见陈抟坐在对面正阴晴不定的望着马然,忙转首看去。
只见马然正在打坐,他脸上在痴笑,仿佛陶醉一般。赵飞嫣忙问陈抟:“出什么事了?”
陈抟道:“你们吃下莲子打坐,不到一盏茶的光景,他便成了这样了!不是走火入魔吧?”
赵飞嫣查看马然形色,觉得不像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再联想起马然在经事堂惫懒躺在蒲团上的模样,便道:“莫不是马师弟打坐着,便睡着了?”
陈抟深以为然,接道:“睡着了,做梦哪!好家伙!”
气龙在这一个时辰之中席卷五腑足足五十个周天,炼精化气的第一步骤已告完成。周身五行之精,淬炼之后,更加精纯,苦于无化气法门,便自动汇聚到马然会阴之处,马然此时仿佛回到了与王寰第一晚的洞房之夜!
纯阳之体,精满自溢。赵飞嫣眼见马然下身袍服之处湿了一片,还以为是汗水,忙拿着丝帕便去擦拭,不想手上丝帕传来一股莫名气味……
(以下省略五百字)
赵飞嫣腾云,狼狈而去,她的脸比脚下的莲云还要红。
陈抟一人坐在山峰顶上,等马然醒来。望着赵飞嫣远去的背影,陈抟喃喃道:“一颗莲子,一场春梦……这是哪门子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