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拿起一丛干草,铺在叶若华旁边,说道:“你坐在草上吧,地上太过湿凉。”
叶若华心下感慰,与她并坐于火堆前。明月望着那腾起的火苗呆呆出神,忽然问道:“你说,外面那花会不会是曼珠沙华?”
叶若华摇摇头,笑道:“曼珠沙华娇艳欲火,而那花分有二十四色,自然不是了。况且曼珠沙华生于地狱之间,此处百花齐绽,景色美丽,与地狱实乃天壤之别。”他见火光下明月的容颜映得微微泛红,一双如水般的美目瞧着自己,心神一荡,心道:“此谷有百花簇拥,你的容颜更如花仙一般,哪里会是什么地狱?简直便是天堂!”
明月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二人眼见天色已晚,睡意袭来,当下便依着干草各自睡了。睡了许久,叶若华朦胧中睁开眼来,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一座冰峰,那冰峰上站着一个蓝衣女子,叶若华极目想看清她的相貌,可是不管如何努力,总是看不清。
叶若华奔到玉峰山下,竭力呼道:“蓝凤,蓝凤!”那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踩着一朵白云缓缓从冰峰上飞落下来,及至到了地上,白云散去,却竟是明月!忽听得背后一个声音哭道:“叶大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叶若华转过头去,见是蓝凤,心中欢喜,正欲与她说话,忽见蓝凤脸上寒气一闪,已变成了蓝天正的模样,一掌朝他拍来!
叶若华大惊中向后一闪,听得“啊呀”一声,睁开眼来,见朝阳初升,听莺啼鸟啭,却原来是做了个梦。他见明月捧着一片大树叶,笑问道:“你用着树叶做什么?”
明月将树叶捧到他面前,说道:“这是我清晨采集的露水,清甜无比,这谷中没有水源,咱们正好喝它。”说着把树叶递向叶若华。
叶若华忙接过树叶,他见地上残留着一些水迹,料知是自己刚才梦醒时惊吓到了明月,致使露水洒出,歉然道:“刚才没有吓到你了吧?”
明月微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你喝吧,我已经喝过了。”
叶若华将那露水喝下,果觉甘甜无比,不住赞叹。
忽听得“吱吱”叫声,却见一只松鼠绕进洞来,那松鼠看见二人,也不害怕,直起身来望着二人。
明月见那松鼠可爱,蹲下身左手轻轻去抚摸它。那松鼠顺着她的手臂攀上她的肩膀,又蹦又跳,极是欢喜。
忽听林中传来一阵“吱吱吱”的叫声,那松鼠回应一声,跳到地上,奔至洞口时回头望了望明月,向林中跑去。
二人跟出洞来,眼见林中灰影晃动,竟不知有几千几万只松鼠!那林中本不甚大,二人见松鼠一齐奔向同一个方向,正是那巨花所在之处,于是也跟随过去,及至到了那花丛边上,却见数万只松鼠对着那巨花匍匐在地,似乎“遥遥相拜”!
二人看得新奇,再向那巨花望去,却是惊诧不已,原来那昨日尚有二十四瓣的巨花今天却只余下七瓣了!叶若华只道那花瓣是被松鼠啃掉,凝目望去,却见巨花上并没有被啃噬的痕迹,那七瓣花长得极是匀称,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
忽见那巨花花瓣微微一颤,从蕊心钻出一只松鼠来。那松鼠全身毛色白亮,体形比普通松鼠尚且小了一圈,但众松鼠见了它俱是欢声跃动,似乎它便是王鼠。
明月陡然见到那白松鼠,又惊又喜,道:“我认识这只白松鼠!”
叶若华闻言愣道:“你认识松鼠?”
明月点点头,道:“小时候我在山涧上取水的时候,曾救过这只白松鼠。”
一语未毕,那白松鼠鼠已经发现了他们两个,只见它直起身来,冲着二人不住“吱吱”叫,一群松鼠顿时围了过来。
叶若华只怕松鼠行坏,将右手轻轻放在腰间,却见明月欢笑着在松鼠簇拥下走到那巨花跟前。那白松鼠极有灵性,从花瓣下面取出一颗珍珠耳环来,明月喜道:“这是我幼年救你时丢失的那颗耳环啊!”
白松鼠似乎能听懂一般欢喜着将耳环交给明月,又从蕊心下面取出一个极小的花瓣,递给明月。明月伸手接过,见它不住张口示意,问道:“你是要我吃下这个花瓣么?”
此时阳光顺着林叶照了下来,叶若华蓦地见那七瓣花已悄然间起了变化——除了红花更红外,其余六瓣也微微现出红色。他见明月就要张口去吃那花瓣,正欲阻止,忽听一声兽吼,却从林深出蹦出一只斑斓大虎来!
众松鼠见状纷纷逃避,那猛虎身下不停,甫一蹦出,便纵身向巨花上的白松鼠扑去!那白松鼠见猛虎扑来,反倒不避不躲,展开身子趴在巨花上,似乎要凭借一己之力护住那巨花。
叶若华足下一点,霎间骤至,一掌向那猛虎拍去!那猛虎身在空中,不能闪避,这一掌打得它偏了半尺,从巨花边上蹿过。那猛虎皮厚肉粗,这一掌并未打伤它,却激得它暴跳如雷,狂吼着向叶若华扑去。叶若华见它来势极猛,不敢直撄其锋,侧身闪开,哪料得猛虎的尾巴却顺势扫了过来!
叶若华眼明手快,抬手将那虎尾拿在手中,喝道:“恁地畜生,胆敢嚣张!”向后拉去,不料那老虎身沉力猛,这一拉竟没拉动!叶若华见那猛虎掉头张牙舞爪,扑了过来,忙用右手拿住它的脖颈,劲发双臂,将猛虎掼了出去!
猛虎被他这一下摔得撞在树干上,掉下来时,已是气息奄奄,缓得片时,摇摇摆摆向林深处逃去。叶若华不欲伤它性命,见它负伤离去,也不再追。
叶若华转过身来,却见明月一双美目望着自己,神情极是关怀。只听明月轻轻问道:“你没事罢?”
叶若华心中一动,笑道:“没事,那恶虎给我打走啦!”
明月轻轻捧起他的左手,见昨日被岩石划伤的创口又流出血来,便从腰间白绫上割下一块白布,轻轻裹在伤口上。此时二人相距极近,叶若华只觉一阵阵淡淡的幽香顺着清风从她身上传来,又见她肌光胜雪,肤如凝脂,一颗心狂跳不止,忙闭上了双眼。
正自心神激荡间,忽听那白松鼠又“吱吱”叫个不停,叶若华睁眼望去,却见它从蕊心中又拿出几片花瓣来,递向二人。
明月正欲接时,叶若华伸手拦住她,说道:“你看这花瓣!”说着一指七瓣花,明月顺势望去,见七个花瓣都已泛红,不明其理,望着叶若华。
熟料那白松鼠灵性异常,一见二人不接花瓣,便将一颗花瓣塞进嘴中,咀嚼起来,边嚼边又拿起几颗花瓣,递给二人。
明月伸手接过花瓣,笑道:“我小时候和白松鼠一起玩过,况且又救过它的命,它是不会害我们的!”
叶若华见那白松鼠极具灵性,暗自称奇,心下也不再疑惑,接过一片花瓣,送入口中。那花瓣甫一入口,便如一块鲜肉一般,若非先前确信接过的是花瓣,叶若华只道吃的是肉呢!
两人一日未进饮食,已是饥肠辘辘,此刻“鲜肉”一入口,只觉美味无比,一连吃了几颗花瓣。说也奇怪,那花瓣虽小,二人只是吃了几颗,却已感觉腹中饱胀,不能再食。
叶若华笑道:“想不到这花瓣如此美味,竟还有饱腹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