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穷到骨子里去的木凡,在宜安区的时候恨不得将一文钱都掰开来用,自然不会自己掏钱来这种一壶茶就得五十两银子的地方,不是觉得在他嘴里品不出好坏的茶不值得这个价格,而是觉得这样花钱就像割肉一样的心疼。
除开欠下武殿那笔巨额债务之外,现在家里的积蓄怎么也有百两以上了,这点银子在腰缠万贯的人眼中连九牛一毛都不如,而对他来说,也算是步入了小康的日子,除了坐马车之外,他还真没有形成乱花钱的行为,因为穷到要吃百家饭的他,知道穷苦的滋味,所以他现在的穿着与以前相差不大,也就仅仅比乞丐和在街头做苦力的稍微好一点,这要是放在宜安区,甚至在武殿区都不会有太大的不妥,唯独在着富丽堂皇的‘天香楼’里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粗布外衣和泛白布鞋,在那些锦衣稠布相比之下,跟擦桌子的抹布没有什么区别,而作为抹布的主人还能登上专为大富大贵之人准备的二楼包房,并且还能神态自然神色自若凭栏俯视,想不吸引人的注意力都不行。
那些从走廊上经过的姑娘和已经或者准备在姑娘身上辛勤耕耘的男人都会有意无意扫几眼木凡的背影,或嘲讽,或讥笑,或不屑,即使背对着他们,木凡也能感受到不带一点善意的目光,不过他再不在乎的就是各种神色各异的目光或者不涉及父母的辱骂诅咒,因为这些都不会让他痛痒一下。
站在相距不到两丈之外的楚天狂当然也注意到木凡了,不过他虽然出身高贵身份非凡,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喊要暴人菊花,但有一点与别人的富家子弟不同的是,他眼里少了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如蚁蝼的眼神,望向木凡的目光除了惊讶之外就是好奇。
“兄弟,要不要来一杯?”楚天狂抬起手中的酒壶,向木凡扬了扬,在他眼里,木凡不是一个贫贱不可交往的穷鬼,而是一个在风月场所里偶遇、具有志同道合的战友。
木凡笑了笑,举起自己的茶杯说道:“有伤在身,只能喝茶。”
楚天狂拿着酒壶迈着八字步走到木凡的身边,先是向包房内望了一眼,见里面空无一人,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一个人来的?怎么不找两个姑娘互相切磋一下?”
“有伤在身啊,再说你看我这身打扮,是能叫得起姑娘的人么?”木凡扯了扯自己的衣裳道,即使有钱,这种地方他也不会常来,毕竟这里的胭脂味道太浓,也容易让人堕落,他不像吴德和楚天狂这些人有大把的金钱和时间去挥霍,即使自身没有出息,也有大家族在身后支撑着,不一定能够辉煌一生,但至少衣食无忧,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太沉重,为了让自己以及身边的人更轻松一点,他只能努力地往上爬。
楚天狂学着木凡一样想要趴在栏杆上,却因为比较矮小而显得有些别扭,大家族的底蕴未必能让他十一二岁就实力远超同龄人,但至少让他的识人和人情世故得到一定的熏陶,木凡能以平民布衣打扮神情自若俯视那些不一定腰缠万贯、但家财一定比他要多出百倍千倍的人,这种底气不是一个穷鬼装作清高可以装扮出来的。
他可以不顾仪态与身份相差无几的李岩当家对骂,他可以无视那些无能的纨绔子弟,不屑与之为伍,但对于真正有底气的人,他一定会给予尊重,木凡身上无形中展露出来的淡泊出尘气质,让他这个见惯了嚣张跋扈争强好胜的富家子弟大感兴趣,并心感佩服,气质这种由内而外的东西,是学不来的。
仰起头倒了一口酒,楚天狂笑眯眯地说道:“你要是不觉得我唐突,选两个姑娘,费用我来出。”
这就是富家子弟的底气,这就是所谓的挥金如土。
木凡将身体站直,望着比他小一两岁的楚天狂,道:“既然兄弟你这么大方,那我也就不客气不矫情了,难得来一趟,怎么也要找个花魁尝尝味道。”
楚天狂差点没被吓得手一软把酒壶脱手了,谁都知道‘天香楼’是个烧银子的地方,普通的上佳姑娘,没个一千八百两根本就拿不下来,至于花魁,估计得万两以上吧,并且银子还不是最重要的,花魁看不上的人,花再多钱都没有用。
来过‘天香楼’多次,楚天狂连花魁的脸都没有见过,更别想尝她的味道了,现在木凡一开口就说要花魁,他哪里受得了,苦笑着说道:“大哥,不带你这么狠的,没有万把两银子,你别想把花魁弄上床去在她肚皮上折腾,我自己是连想都不敢想啊。”
“哈哈,我也是开个玩笑而已,身上的伤未好,酒色不能近啊。”木凡拍了拍楚天狂的肩膀,楚天狂虽然骂人损人的时候,嘴巴犀利得犹如刀子,咄咄逼人让人无法还口,对木凡虽然算不上尊敬,但也没有开口闭口就是脏话,言语间还比较客气,除开他的身份之外,木凡还是比较喜欢他的性格的。
这年头还有几个人能够做到不嫌贱穷不用带色眼睛看人?以楚天狂的身份地位能够不带任何傲气与木凡交谈,也算难得了,这一点让木凡很是感叹,大家族出来的子弟不全是草包纨绔啊,其中也有被底蕴熏陶出来的出色人物。
或许是年纪相差不大,又都不是木纳冷酷的人,木凡和楚天狂的交谈虽平淡如水,却如细水长流一般绵绵不绝,在包厢内天南地北地侃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吴德身心舒爽地回来。
“操,楚天狂你个毛都没长出来的小屁孩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花大笔银两就为了过过手瘾和嘴瘾?”始一见到正跟木凡说说笑笑的楚天狂,吴德有些诧异,一屁股坐下来狂灌了好几杯茶。
刚刚在那个前凸后翘、玲珑有致拥有小蛮腰的小妞身上前后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花费了大力气不说,还出了一身汗,不过得到满足后的他,身心舒畅还脸带潮红似桃花,明眼人一眼便看出这货干过什么事情。
吴德和楚天狂都是大家族的子弟,虽然称不上物以类聚,没有纨绔子弟之间那种龌龊的志同道合,也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仇怨,但总归是相互认识,知道彼此品性的。
楚天狂看到吴德那副邪火泄尽、一脸百花齐放的模样,嘲讽地说道:“连你这个肥胖的虚货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怎么得?满足不了人家小姑娘被一脚踢下床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知道个屁,老子金枪不倒,战个三天三夜不成问题,只不过不忍心我兄弟在这里无聊才匆匆收枪下马的,咦?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的?”
楚天狂一副清高脱俗的老成模样,鄙视了吴德一眼,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低俗啊,一进来‘天香楼’就由下半身来决定脑袋,我们是有很高思想境界的人,来这里自然是为了陶冶情操,当然会有共同话题的。”
在吴德和楚天狂相互损着对方的时候,袁松涛和郭海天也都陆续回来,看他们的样子也是一脸的兴奋满足桃花开,不管如何,能来‘天香楼’走一遭,回到宜安区也算是倍有面子值得吹嘘的事情。
有吴德这个可以随时损的比‘天香楼’的风尘女子还不如、又不会真正生气发怒的胖子可以锻炼嘴功,又有木凡这个谈得来、以粗布俯视锦袍的大哥在,一向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楚天狂毫不犹豫加入了他们的阵营,侃天侃地、侃女人、侃纨绔无所不侃,让气氛更加的热烈。
因此来时四人,归去时却变成了五人,吴德付了寻欢作乐的费用,五人便从‘天香楼’中走了出来,吴德和楚天狂一路行走,一边跟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打情骂俏,不时伸出魔爪揩着油,而木凡则是径直走向停在外面的马车。
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过在相距几十米的时候慢慢放缓了,然而才没走几步,又再次变得急促起来,向着‘天香楼’直冲过去,吓得那些招揽顾客的风尘女子脸色大变,抓起裙摆不顾仪礼就向‘天香楼’大门奔去。
她们可以被男人当成马子一样纵横驰骋,却绝对受不了被真正马子的四蹄践踏,在床上身经百战不表示她们在真正的战场上也能斩马杀敌,再红颜的女子,变成一堆烂肉的时候都会让人觉得恶心,所以宁肯满脸惧色相互挤推不顾仪态,也要先把小命保住。
站在马车旁边准备跨上马车的木凡,扭头望着急速奔驰而来的高大骏马,仅仅是把腰挺直了一些,神色显得很平静淡然。
“啪~”
在门口调戏风尘女子的吴德脚下猛力一踏,庞大的身躯一跃三米多高,从马车顶上越过,落在木凡的身前,然后迎着马匹冲去,每一步落下就是三米之外,每一落足处青石板便裂成碎片激射飞溅。
“嘭~”
当距离马匹一米之前,吴德往左边一个侧身,在马匹擦身而过的时候,右脚重重地踹在马的腰间,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响声,马匹竟然被他硬生生踹的四脚离地,横飞了几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