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轻尘只是不明白,难道皇上不知道五妹已经心有所属了吗?难道皇上真的不介意,一个与他人有染的女子做皇后吗?难道皇上不在乎,这样的做法会受天下人耻笑吗?”端木轻尘一口气问了三个“难道”,然后冷冷地注视着端木初尘,一副不屑全然写在脸上。
本来三太太的嚣张气焰刚刚被端木老爷给压下去,没料到一向在众人面前保持沉静的三小姐却一口气问了三个“难道”——
难道皇上不知道五妹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难道皇上真的不介意,一个与他人有染的女子做皇后吗?
难道皇上不在乎,这样的做法会受天下人耻笑吗?
这样的问题不要说端木老爷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即使真的问皇上本人,相信也会语塞的。如此尖锐的问题除了会引起端木初尘的尴尬,那便是引来端木老爷新一轮的大发雷霆了!
“混账!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问出如此无礼的问题?真是没有教养!”端木老爷棱角分明的脸庞气成了酱紫色,怒目圆睁,颤抖着手指向三小姐,“你……你知道不知道,姑娘家最重要的是三从四德,你竟然满嘴胡言乱语,真是无礼至极……”
三太太听了自己女儿的问话,当时脸都吓白了,赶紧用眼色制止端木轻尘千万别再说下去,一边又害怕地看着端木老爷,希望他千万不要对自己的女儿施用家法,要知道那可不是好受的。
“父亲为什么要责备轻尘呢?难道轻尘的问题问得错了吗?”端木轻尘听了端木老爷的责骂,不但没像以往那样流泪哭泣,相反地有些理直气壮地反驳了一句,“轻尘只是弄不明白,皇上真的喜欢戴绿帽子吗?”
端木轻尘说完这句“绿帽子”后,便定定地把目光投注到端木初尘的脸上,那目光中的鄙夷之情就像要把端木初尘给杀死一样,让人抬不起头来。
端木初尘迎向对方带着强烈妒意的眼神,并没有一丝自卑的情绪。是的,她并没有错,即使她如今真的爱上了独孤净出,即使皇上真的想封她为妃,但是那又与她何干?那“绿帽子”又不是自己想给皇上戴,仔细论起来,应该是皇上在横刀夺爱才对,那么自己便是受害者——又有什么错呢?
“真是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端木老爷实在听不下去了,愤怒地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杯也跟着一个劲儿地晃动着,“你的书究竟是怎么读的?难道书上就教你这样没有王法没分寸吗?”
“父亲,正因为轻尘读了那么多的《四书》《五经》,所以才会为皇上鸣不平,为天下百姓鸣不平!”三小姐端木轻尘咬了咬牙,把眼圈里闪烁的泪水给狠狠地咽了回去,然后继续表达着自己的轻视之情,“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如果皇上戴了绿帽子,轻尘真是担心天下人会反了……”
“啪!”一只茶杯被重重摔到地上的声音,然后伴着端木老爷的一声怒吼,带着震耳欲聋之势:“住口!住口!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快给我住口!你娘究竟有没有教过你,说这样的话是大逆不道?你娘究竟有没有教过你,一个女孩子家,究竟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啊?你知道不知道,知道不知道?!”
那个茶杯的碎片四分五裂了一地,有一片正巧滚到了端木初尘的脚边,然后最锋利的边缘冲着端木初尘张牙舞爪的,就像刚刚三小姐那“尖锐”的话语一样。
端木初尘心里升起一丝悲凉。面对这样的一对母女,自己真的没有必要同情她们了,更不要说牺牲自己的一生,为她们换得平安和富贵了!唉,莫不如就听大哥端木逸凡的吧,为了自己的幸福人生,远走他乡吧……
“父亲,轻尘请父亲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责难到母亲身上。母亲教会了轻尘很多做人的道理,母亲更教会了轻尘一定要遵守妇德!”三小姐尽管说得很是慷慨激昂,却还是不由得被端木老爷的怒火给吓得一哆嗦。但是她依然没有退缩,面对这个讨厌得不能再讨厌的端木初尘,三小姐绝不能放过这个羞辱她的机会。
“端木初尘,现在我这个当姐姐的,倒是想听听你的解释,难道你真的有胆量给皇上戴绿帽子吗?你究竟何德何能,去做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话锋终于直接对准了端木初尘,即使她不愿意与三小姐正面冲突,却也不能再回避了,因为此时回避无异于是软弱的表示。她端木初尘并没有错,为什么要对那个三小姐示弱呢?
“三姐,其实这也正是初尘一直烦恼的问题,因为按三姐所说,初尘无才无德无能,为什么皇上要甘心戴绿帽子呢?”端木初尘清丽的脸庞上划过一丝笑容,然后带着捉弄的语气对三小姐反问道,“唉,三姐,初尘更烦恼的是啊。为什么皇上喜欢的不是三姐呢?因为三姐至今还没有给皇上戴绿帽子的机会,若是封三姐为皇后,那真真是天下太平了……”
端木初尘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不愠不火,却又冷中带讽、淡中带刺,字里行间其实都要讥笑那个三小姐罢了。只要用心体会,谁都能听得出来,端木初尘是在笑话三小姐至今还没有找到中意她的人,所以“一个连给皇上戴绿帽子都没有机会的人”,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啦!
三小姐实在是没想到端木初尘不但没有无地自容,相反地会如此讥讽自己没男人要,岂有此理!
“端木初尘,难道做了****也是值得炫耀的事吗?看来没娘教的孩子就是低俗无耻可笑至极!现在我只求皇上把那只绿帽子戴得稳稳的,否则我们端木府就会被你这个野丫头给害死了……”三小姐越说越气,最后忘记了自己说端木初尘没教养,实际也在骂她自己的父亲啊!
果然,端木老爷再也控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伴着再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便是端木老爷的怒吼声:“混账!家法伺候!”
所有人都被端木老爷这声怒吼给震住了,那个刚刚还牙尖嘴利、异常刻薄的三小姐,此时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随着端木老爷的一声怒吼,一条红木制成的长条板凳被几个下人抬了进来,放在了聚英堂的正中央;接着又有一根同样是红木制成的“家法”被恭恭敬敬地呈了上来。
立刻,整个聚英堂里异常紧张起来,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怕一不小心,那重重的“家法”落到他的身上,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家伙啊!
三小姐从小就受母亲的宠爱,又因为三太太执掌家务,自然相对来说,除了大公子端木逸凡,那么就她三小姐地位最高了。至于家法,对三小姐来说也只不过是家族势力的一个代名词罢了,她只看到过下人们犯错后被母亲罚板子、打棒子的,万万没料到,那威严而残酷的家法会轮到她身上!恐惧加着震惊,让三小姐目瞪口呆,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了……
望着大堂里那“虎视眈眈”的家法,三太太第一个反应过来,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这罪呀,尤其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野种,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受家法,老爷真是偏心偏到了家!
“老爷,不行啊!老爷,万万使不得啊!使不得!”三太太扑到端木老爷面前,声音变成了颤抖的羊叫,一个劲儿地央求老爷手下留情,“老爷,轻尘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能忍心对她下狠手呢?老爷,千万不能那么做,否则轻尘那么单薄的身子,怎么能吃得消?”
端木老爷听着三太太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比谁都清楚,三女儿之所以如此自私狭隘、六亲不认,完全是因为有这样一个自私的母亲造成的!如果换成是端木初尘的母亲,何苦弄得家里鸡犬不宁?
“你还敢在我面前嚷嚷吗?作为母亲你把女儿教育成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资格大呼小叫的?”端木老爷愤然地一挥手,把紧紧拉着他衣袖摇晃的三太太甩了个趔趄,“如若敢再求情,连你一起受家法!”
在端木府,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即使当初端木初尘的母亲因病去世时,家里依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因为端木老爷虽然有过怀疑是三太太所为,但是一来苦于没有证据,二来也不想把家丑外扬,所以最后便不了了之,让端木初尘的生母含冤而终……
可是今天,端木老爷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把所有的怨恨统统发泄在这对母女身上!端木老爷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前次讨论是否进宫的事,端木初尘的态度很是坚决,同时又不卑不亢、头头是道,那风格那姿态和她的生母一样让人尊敬。所以端木老爷才会在父爱的同时,对端木初尘产生了一种更崇敬的情愫,所以才会破例同意端木初尘的请求,不让她进宫去过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
可谁知,人算不如开算,偏偏那个皇上看中的就是自己这个超凡脱俗的五女儿!其实也算皇上慧眼识珠,五女儿真的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奇女子,若当真论起来,自然是做皇后的料子;无奈五女儿不喜欢名利,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委曲求全呢?
本来老人家的心里就在为端木初尘母女二人心疼不已,偏偏这个三小姐不识相,对端木初尘大放厥词,还说什么“绿帽子”、什么“****”之类侮辱之词,怎么能不叫端木老爷怒火中烧?
“老爷,为什么你总是偏袒那个野丫头?难道你亲生的女儿还不如一个野种吗?我真是气是公啊,为什么那个女人,死了也不让我安宁?她凭什么阴魂不散地搅乱我们活人的生活?”三太太眼泪掉了下来,开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开来。
“老爷你公平些好不好?这么多年我对这个家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哪一点儿不比那个女人强?老爷为什么总是看不见?现在还要连累我的女儿,这究竟是何道理?”
三太太从来没对端木老爷这样嚷嚷过,以前偶尔声高了,也不过是任性中带着一些撒娇罢了;但是今天,她真的觉得自己太委屈了,活着时斗不过那个带着孩子嫁进来的野女人,死了死了的,那个野女人的女儿还要兴风作浪,真是没天理啦!
“啪!”一记响脆的耳光,打断了三太太的哭诉声,也把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跳。因为大家愣了愣神才发现,那个耳光落在了三太太的脸上,此刻三太太也忘记了哭泣,呆愣愣地捂着脸颊站在那里,就像迷失了心智一样做不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