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狩猎一开始,疏锦就朝着一个人少的方向去了,山间树林葱茂,杂草丛生。而她并没有骑马,因为,她没有马。
她的箭术真是要多差有多差,她靠的只是灵力而已,将灵力灌注于箭上,就可射中。
走了没多远,一只野鸡从她前面跑过去,她立刻运气灵力拉弓射箭,眼看快要到手的猎物却生生被两支后面飞来的箭给抢了。
一支射鸡,一支射她的箭。几乎同时到达。
疏锦看向来人,果然不出意外,正是陈烈。
他策马而来,一手抓了野鸡缚于马上,笑容轻佻带点得意:“绯瓷姑娘这般看我,眼都不眨一下,可是被我出神入化的箭术迷倒了?”
疏锦瞪他一眼,语气中含着不屑:“真是世风日下!红衣公子居然也干起抢人猎物这种勾当了。”
陈烈笑得越发得意,摇摇头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看姑娘拉弓的姿势有点勉强,怕惊走了这只野鸡,所以才出手相助。若姑娘不悦,我也可把这只鸡送给姑娘。”
疏锦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理他挥袖就走。
不多时又一只猎物出现,疏锦抬手正要射它,一支箭又先声夺人,疏锦看也不用看便知道是陈烈。
她又继续前行,第三只猎物,第四只猎物均被抢了的时候,疏锦终于停下来了。
她随手捡了一块石头砸向陈烈,陈烈轻松躲过去,开心地笑起来:“姑娘这是做什么?谋财——哦不,谋物害命?”
疏锦不接他的话,只愤然道:“陈烈你给我下来!”
陈烈笑得更加灿烂,翻身下马,动作潇洒至极。“姑娘这还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然后又接着道:“说吧,姑娘意欲何为?”
“为你个头!”疏锦也忍不住爆了粗口,随后吸了一口气,才扯出一点笑容:“红衣公子屡次抢绯瓷的猎物,绯瓷倒也并不在意。因为绯瓷从中发现,公子的箭术的确高超,我自愧弗如。”
“姑娘过奖了。”陈烈不知她想搞什么鬼,只好斟酌用词,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姑娘的箭术也......”但他实在没办法睁眼说瞎话,只好艰难地憋出三个字:“也还好。”
疏锦却诡异的笑起来,眼中带着点点捉弄:“哪里及得上红衣公子一成!公子箭术恐怕已达到了人箭合一的地步,俗称贱人。想来公子于箭术一途的造诣,在南唐都堪称第一!”
陈烈脸色顿时垮下来,就知道她这张嘴没什么好话给他!
“绯瓷姑娘这是想要夺得榜首,还在奢望那枚棋子吗?”
“如果公子不再跟着我的话,那就不仅仅是奢望了!”疏锦挑眉,侧首看向陈烈身后的那片树林,隐约有几道黑影闪过。
陈烈挑衅的看着她:“姑娘觉得可能吗?”
疏锦突然凑到陈烈耳畔,声音清婉暧昧:“我说公子......”
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垂,陈烈不由瞬间涨红了脸,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喑哑:“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疏锦笑中带着一点看好戏的表情,嗓音一如先前的暧昧:“我就是想告诉公子——你身后有刺客!”
陈烈豁然回头,果然看到有数道黑影掩在草丛中。他们见陈烈回头,知道已经暴露了行踪,便也不再躲藏,全部拔刀相向,快速冲过来。
陈烈一把将疏锦拉到身后,抬手就是三箭齐发,然后应声盛开三朵血花,一击毙命。
“红衣公子箭术果真厉害——这次我是出自真心的夸奖。”疏锦在他身后一点也不紧张,完全无视了刺客。
陈烈箭无虚发,快速制敌的同时还不忘冷冷的反击:“那我还要谢谢姑娘了?”
“不用那么客气。”疏锦笑得更加明媚。
此时疏锦身后也来了大批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围住,陈烈脸色一凝,低声对疏锦道:“等下有机会你就先逃出去找嵇江,不必管我。务必请他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
“嗯。你这是最后的遗言吗?”疏锦仍旧笑着,只是右手已悄然凝聚了一团灵力,只要稍有不对,她就会大开杀戒。
陈烈翻个白眼,只是这时候也没有心情她斗嘴,便不再多说,扔了用完的箭筒和长弓,一把抽出腰带里的软剑与黑衣人大战。
疏锦抽了抽嘴角,差点她就以为陈烈是要用腰带对敌了,害得她还十分羞涩的纠结要不要看他的春光。
陈烈一袭红衣在场中飞扬,软剑所到之处,便有阵阵血花绽放,连他清秀的容颜也都氤氲在血雾中,显得格外艳丽。
黑衣人见陈烈势不可挡,是个硬茬,便转身对准这次的目标,长剑直指疏锦而来。
雪白的剑光泛着寒气在她瞳中越发清晰。疏锦隐在广袖下的双手忽然灵力大盛。
陈烈回头,眼见那名黑衣人已经距离疏锦不到一丈,他猛然撤回攻势任由黑衣人划过他的左臂,飞身就扑向疏锦。
那一刻疏锦只见红衣和剑光在眼前闪过,眨眼已被陈烈拥在怀中,躲过黑衣人的长剑,正缓缓从空中落下。
疏锦手中灵力渐渐散尽。
她看见陈烈眼中自己笑如昙花,顷刻湮灭一场盛世。“为什么救我?”
陈烈直直看着她,这些天压抑到死角的东西轰然冲出束缚,以极其强横的姿态溢满整个灵魂,他残存的意识奄奄一息,在将她拥入怀里后的笑眼中倾塌。
“因为世上没有第二个你。”
没有第二个像你这样轻易就能将我意志摧毁,让我甘愿背弃了信仰。
疏锦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他这句话,然后语气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意味:“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多谢了。”
陈烈再也没有留手,害怕又一次伤到疏锦,便运起恐怖的灵力瞬间席卷整个战场,所有黑衣人全都一一炸开,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谢我?你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可好?”陈烈微微有些气喘,额头隐隐有些汗珠。
疏锦笑起来;“不好。红衣公子想法反复无常,保不齐哪天不高兴就把绯瓷给杀了。”
陈烈心下苦笑,杀了你,怎么舍得。
天黑时疏锦和陈烈坐在一个山洞中,升了一团火,以防有野兽前来。
陈烈要拿“抢”来的猎物做晚餐,疏锦按住他的手:“红衣公子吃了猎物我拿什么夺第一?”
“你这人真是奇怪,这明明是我的猎物,跟你夺不夺第一有什么关系?”陈烈不满的说,手又伸向一只野兔。
疏锦狠狠地拍了陈烈的手,陈烈瞬间吃痛地伸回去。“你要不跟我抢,这些猎物就是我的了。再说像红衣公子这样舍己为人的人怎么能跟我一个弱女子争这些?”
“你好歹有点良心行不行?我为了救你受了伤,你连口吃的都不给我。这说的过去吗!”
最后看着陈烈美滋滋地烤着一只野鸡就知道还是疏锦良心发现让步了。
陈烈眼看烤得差不多了,撕了一块鸡腿递给疏锦:“你先尝尝。”
疏锦总觉得以她以往对陈烈的认知他可没这么好心,于是接过鸡腿并不往嘴里送,只道:“红衣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我第一次烤这个,谁知道能不能吃?当然要姑娘帮忙试一下。”陈烈笑得十分真诚,全然没有话中那种逼一个妙龄少女去死的狠毒。
疏锦闻言真想把鸡腿砸在陈烈脸上。
当然,她没有那么粗鲁。她知道没有毒,只是不知味道好不好。于是她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顿了顿,笑得灿烂如星月:“想不到公子第一次烤就烤得这么好吃。”
陈烈也放下心来,大咬了一口,然后瞬间脸色铁青。一口吐出所有鸡肉后,还在不停的吐口水。
疏锦乐不可支,大笑起来。
陈烈一手颤巍巍地指着疏锦,边吐边说:“你竟然坑我!”
“红衣公子此言差矣。我可没有坑公子的意思。”疏锦正了颜色,虽然还是能看出隐忍的笑意:“我只是想公子辛辛苦苦的烤了这只鸡,不尝一尝劳动成果真是太可惜了。只是公子,不是我说你,没有佐料,甚至没有盐的鸡肉能好吃到哪里去?”
陈烈恨恨地道:“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我饿了。”
反正你饿了!
红衣公子你要不要把这句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疏锦无奈:“这么大的树林难道连几颗野果都没有吗?想必以红衣公子的轻功再高的树也不成问题。”
陈烈豁然开朗,点头出了山洞。
整整十五天疏锦都和陈烈在一起打猎,疏锦不得不想到这可能是老天爷对她作恶多端的惩罚。
等到秋闱打猎结束的那天,忍受了陈烈这么久的摧残就算了,最让疏锦心力交瘁心如死灰的是,她并没有夺得第一名。
第一名是嵇江。
而嵇江说他并没有什么要求。是呀,他爹的就是他的,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简直让她想掐死一直得意洋洋的陈烈。
也想掐死站在台上温如美玉的世子嵇江。
事毕嵇江看着疏锦和陈烈,语气莫名的笑起来:“两位这是发展到什么状态了?”
“如胶似漆。”
“生死大敌!”陈烈和疏锦几乎是同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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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明月投了更新票我没看到,所以今天补一章三千字的,又可以不用明月的票票,嘿嘿。我很聪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