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萧容已在院子里等了,除了有一丝疑惑,不知为何,竟还有些受宠若惊,没错,受宠若惊。
或许自打来到京城,我心里便没有在宁寰村那般恣意了,这不是我生活的地方,也不是我的家。来到王府之后更甚。我只是在乡下长大的没有教养的野丫头罢了,怎么敢肖想王府家的少爷记得我。
“还住得习惯吗?”萧容见我走进,便问我,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我,而是若有若无地看向黑蒙蒙的枝桠。
“嗯。”在这里除了一声单音,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什么可说,明明只来了不到两个时辰,问起习惯与否,还是要答一声“嗯”的。对于我这么一个野丫头,这里的膳食、服侍都是一顶一的好,就算心里不喜,却也不能说不满意。
“这两个丫鬟是我叫来服侍你的。”他看了一眼绿菱还有另外一个丫鬟,“绿菱和红湘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跟我说,替掉她们便是。”
“萧容,”我叫住他,“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是啊,只是收留呵。跟路边的阿猫阿狗一样,钱人家觉得可怜了,或许会施舍点饭菜,或者像我一样,被收留。
萧容突然低低地笑了,像是深谷的清泉激荡巨石的声音,带着我心跟着一起震动,朦胧的月光下,我看见他略加舒缓的五官,变得柔和清俊。
“阿诺。”他叫我。
“嗯?”我抬头看着他。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认真地跟我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就像两年前一样,仿佛看到了黑色的漩涡。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认真,亦或是相信他所说的一见钟情,或许他的认真也只是假象。
“不信。”我轻轻地摇头。
“哈哈,遇见你之前我也不信。”他这么说。我深深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的人的一样。
在醉香楼这两月,我不是没有听见过各色男人的言语,他们嘴里说着爱,心里却好像比石头还要冰冷。牡丹姐和宁姨都曾跟我说,信什么也不要信男人的嘴,那是最会骗人的,可即使这样,偏偏有那么多女人甘愿被骗。
“我也是。”我微笑着说,“遇见你之后我便信了。”
我看见萧容眼神中的一丝微愣,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他再次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
我不知道他的笑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的,就像现在,我甚至连自己的笑也不知到底有多少虚情假意。
“阿诺。”他念着我的名字,弯了眼眸,勾起嘴角,“我也是。”
我突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像是两年前那样漂亮的眸子,心里的感觉确实那么危险,甚至比两年前更甚。
我想,两年前大家都是小孩子,就算再冰冷的眼神也不过是一个人的孤单罢了,而如今岁月磨平了张扬,每个人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些什么。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因一瞬间的情绪而闪动的瞳孔,却成了别人眼里的那段故事。
萧容今天跟我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说,“遇见你之前我也不信。”然后笑着说,“我也是。”
后来他走了,走之前交代绿菱和红湘,叫她们好生伺候。
我站在原地愣了会,然后有些僵硬地转过头,问绿菱,“我是在做梦吗。”明明知道自己很清醒,清醒的知道一切只是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