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彬彬有礼,令人感觉舒适。
昨夜尚未看清楚他,如今天亮方算清晰。他皮肤白皙若玉,剑眉星目,高挺鼻梁,尖削下巴,真是十足的美男子。身形高挑而匀称,比高大健壮的阿修罗男好看许多。
“顾公子。”我微微点头。
“夜已过,日已出,两位姑娘便离开斫迦罗山吧。”他说着,将目光投向别处,甚是冷漠无情。这不禁令人寒颤。
前后差别如此迥异,那些温和难道都是伪装吗?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
我故意气他道:“当然,我们自会离开,不用公子劳心嘱咐。”
阿香斜睨他一眼,将怀中抱着的玉兔丢掉。
只听见“哎哟!”一声,掉落的玉兔便化作年轻男子模样。
他的双目充满朝气,十分有神,皮肤亦是白皙的,着身绒白色衣服,看着是可爱的男子。
对于他俩的白色衣服,我很是感慨,阿修罗男大都性情粗犷,他们只爱穿深色衣物。穿白衣的男子给人清秀细腻的感觉。
“天呐!”阿香诧异地惊呼道。
“方才我怀中抱的玉兔竟然是公的!”
年轻男子拍拍痛处,然后起身对她作揖道:“你好,我叫钰白,请多多指教。”
“臭兔子你竟然敢吃我豆腐!”阿香搭着两只胳膊愤愤道。“钰白,什么钰白,该叫白玉才是真好听!”
钰白皱着眉头,低首尴尬抬眼,难堪地挠挠头。这下可真是令他哑口无言了。
“优昙姑娘,我早已用锦囊准备花种,现在交给你们,以后便不用来斫迦罗山采花了。”说着他便从袖口中掏出几只锦囊。
“钰白。”顾笙唤其名。
钰白便走过去接住几只锦囊,然后从青石上下来,走过来,将几只锦囊交到我手中。他看着我想想轻声道:“优昙姑娘,我家公子就是这样的,他只是不想被他人打扰。”
我向钰白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看看手中几只锦囊不禁感激。“多谢公子,优昙以后再也不会来惊扰斫迦罗山。”
顾笙轻轻微笑,又变成彬彬有礼的模样。
唉,他可真是固执,肯定是长期独自生活的结果。为什么不把自己放开些呢?想想总是无用,以后不来此山便是,不再见他便是。还是快些回宫布置宴会才是正经事。
“阿香,去收好花篮与花铲,我们这便回阿修罗王宫吧。”
我向她招招手。阿香则冷冷地看钰白,露出被触及底线的愤怒,然后便不甘心地走回竹屋去。
潺潺溪流闪烁着日出的光影,有风轻轻起,四方竹林便飒飒而响。男子淡漠的面孔,高挑匀称的身形,纯白衣袂飘飘渺渺。顾笙看起来仙气十足,难以令人接近,脚下那块青色巨石仿佛已与他融为一体。
一会儿,阿香提着花篮走过来,对钰白愤愤道:“哼,臭兔子,坏兔子,后会无期!”
——
云端之上,飘渺无边。蔚蓝色汪洋若铺满地面会发光的绸缎。
“姐姐,以后我们再也别去斫迦罗山采花,我可是半点都不想再遇见那什么顾笙钰白了!”
“好,你与我想法相通,以后不来此山便是,可他的恩情姐姐却要记挂一辈子了。”心中想想,亏欠他人恩情总是不妥的。
阿香干脆地道:“记挂什么,像我就从来不记挂,纠纠缠缠多么难受呀!”
我轻轻气笑,回她道:“果真如此么,那此刻阿香便不会站在我的肩膀上了。”
她沉默片刻,看来我竟将她辩驳得有些无话可说。
一会儿,她又道:“那行,姐姐要记挂便记挂吧,我可不要记挂那两个家伙。”
“站稳些,我们回咸海。”我施出防水的结界。
——
咸海之下,蔚蓝色海水渐深渐暗。
一个半时辰路程后,精美庄严的阿修罗王宫又现眼前。
将至王宫大门前,两个宫门守卫便用三叉戟挡住去路。
心中疑惑,以往他们看见我便会装作没看见,再说衣着亦是平常那套灰色棉布裙装,他们怎么会有这种不平常的反应?
我犹豫片刻,将令牌从腰带内拿出来。他们颇疑惑地反复检查,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道:“你们进去吧。”
走在王宫内的道路上,前后思忖,心中委实疑惑:“阿香,你不觉得那两个守卫今天很反常吗?”
“啊,怎么会,没有啊,很正常啊。”
阿香的语气有些虚,好似在合伙故意隐瞒些什么。不过我如此不起眼,他们又能想些什么,或许真的是我多疑呢?
紧接着,一队侍女从跟前经过,她们的目光亦如守卫般相同,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轻轻地问:“阿香,你看看我身上是否有哪里不对,侍女们和守卫们怎么都怪怪的?”
阿香仔细看看我。“没有不对啊,姐姐和平常一样,姐姐肯定是想太多了,那我们走快些,快些回到寻香圃。”
“也好。”
青石板路长满青苔,其终点便是寻香圃。我放心了。
再也没有比此时此刻更想快些回去的了。一夜未归,不知花草们被花潆照顾得如何。他们如此看我,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越想越多,越想越急,我不禁加快步伐。
推开竹篱笆,满圃花香四溢,安安静静地开放,水华火红而妖娆,看来并无任何问题。
踏进门槛,落花坞内各种花树花朵繁茂,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是尚未见着花潆在何处。
“花潆,我们回来了。”阿香走进厅堂内大声唤道。
“我在书房内呢。”远处传来她淡淡的声音,婉转且好听。
阿香迈着欢快的脚步而去,将花篮安妥地放在厅堂内的圆桌上,我亦随之而去。
书房内,她俩凑在一块,紧紧盯着桌面,大概是在欣赏什么。
“你俩在看些什么?”
“姐姐,快过来,花潆画了幅海棠,真的栩栩如生呢。”阿香招手而道。
缓缓走过去,看见那幅海棠画,鲜艳有生气。但我所知,花潆不仅擅长书画,而且对于妆饰亦是精通。她绝对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娇美的面容上,粉嫩的唇角微微上扬,她是如此喜悦的。
花潆缓缓回首,紧紧盯着我,嘴角淡淡笑容消逝,转瞬而来的却是疑惑和僵硬。
她如此反常,怎如那些侍女和守卫般呢?
“天呐!”她惊呼道。
“怎,怎么了?”
“优昙,你,你的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