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眼眶含泪,看着乌篷船穿过石拱桥,以极快地速度通向小河和太湖的交汇处。
“姐姐,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一边抹泪,一边在堤岸上拼命地追赶。
“奉孝,你怎么也跳下来了?”余然大吃一惊,急忙爬过去扶起摔得七荤八素的郭嘉,神情紧张地为他检查身体各处,手指摸到他的脚踝处,发现那里已经肿得跟馒头一样了。
“没,没事。”
脚踝处传来的剧烈痛感,让郭嘉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光洁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子。他双手撑住船甲板,忍着痛,皱紧眉头,看着余然从挂在身上的绣花小包包里拿出一堆伤药。
“忍着点,一会就不痛了。”余然眼神专注地盯住在郭嘉脚踝处快速移动的手指,丝丝冰冷的灵气透过她指尖渗入他受伤的脚踝处,渐渐的,郭嘉感觉不到疼了。
“好像好多了。”看着不再红肿的脚踝,他有些不确定地说。
余然抬眼,微笑:“敷上伤药,绑上绷带就可以了。”
“还要敷药,打绷带?”郭嘉讶然,他明明感觉脚踝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
余然才不管他的心情如何呢?自顾自道:“这是为了提醒你……”她猛然抬起头,眉眼弯弯,口气轻飘飘地道:“不要自不量力地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说完,她手上的动作停止,郭嘉的脚踝处已经被白色的绷带完美包扎好。
盯着脚踝处的绷带看了会,郭嘉低头认命,谁叫他再次触及到余然的底线了呢。可让他待在后面,看着她冲锋掠阵,他真的无法忍受。
常弄欢看到他们俩和谐的一幕,想到今早发生的事,心里不禁来气,手中的船桨一搁,恼怒道:“你们俩卿卿我我完没?完了来给我划船。”
“是,三师姐。”
一听她的话,余然颤抖了下,连忙抓起需要两只手才能握紧的船桨,坐到船尾,用尽全力,开始划船。她可不敢跟盛怒中的女人作对,也不敢抗议说她虐待童工。
郭嘉见状,连忙扶着船舷,坐到她身旁,拿起另一根船桨,开始帮忙。
常弄欢呆呆坐在砸了一个破洞的乌篷前,望着闪烁着金光的河面涟漪,自言自语道:“小师妹,你说我是不是该跟你二师兄离婚?我真后悔,那么快拉他去登记。弄得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呜呜。”
说着,她趴伏在船甲板上嚎啕大哭起来,完美的妆容因为哭泣渐渐化开,弄得漂亮的脸蛋上,东一块西一块,看上去就像日本恐怖片里的贞子。
余然握紧手中的船桨,呆呆地注视着趴伏在船甲板上哭泣的三师姐,很难相信一向精明开朗的三师姐会做出当众大哭的举动。听着她句句发自肺腑的哭诉,她心口忽然觉得被针扎一样的疼。
“也许这里面有误会。”郭嘉迟疑了好一会,说出心中的推测。
“或许吧。”余然不以为意。
郭嘉侧头看她一眼,认真道:“我觉得以你二师兄的性子是决不会说谎的。他确实非常爱你的三师姐。只不过他在处理感情这方面的事情显得非常笨拙。”
“他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以至于被别人窃得机会,从中搅局。”余然冷哼。
郭嘉一怔,忙问:“你是不是也觉得你二师兄和三师姐他们俩被人从头到尾算计了?我就觉得白桦的出现太过平静,她到药铺里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破坏掉这场婚礼,让你师兄师姐的关系破裂。”
余然闻言,笑了笑,刚要开口,只见常弄欢爬起来,用袖子抹掉眼睛的泪水,恨恨道:“我不恨小白花,我只恨唐文仲那个大笨蛋。自以为很聪明,却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被人耍了一道。”
“三师姐,你不恨二师兄了?那你……”还跟他离婚吗?
这句话余然实在说不出口,只能以微笑来敷衍。因为跟诅咒她的师兄师姐似的。
“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恨的?离,当然要离,不然他下回怎么都不会吸取教训。我可不想下次在遇到这种事。他有时间浪费他可怜的同情心,还不如多在他老婆我身上花费点时间。”常弄欢翻白眼,大哭过后,她心里一下舒坦了不少。脑子里大概也清楚了,自己这回是被人明打明地算计了。搞得婚礼没举行成功不算,还在大庭广众下不战而退。
她歪在船舷旁,忽然看见清澈河水中倒映着堪比女鬼的脸,惊声尖叫:“这人是我?我的天哪,比鬼还要可怕。小师妹,快,快点来帮我卸妆。”
余然轻笑出声,放下手中的船桨,起身的刹那,她顿住,视野里出现一个跌跌撞撞,拼命奔跑的身影,与此同时耳朵里传来声声的呼唤,“姐姐,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姐姐,不要丢下我……”
“停船,快停船。”余然大叫,挥手喊道:“阿林,别追了,我们这就过来,阿林,不要再追了。”
郭嘉一愣,转身顺着她挥手的方向看过去,意外发现夏林摔了跟头后,继续爬起来追他们的情景。
“那孩子的毅力还真强!奉孝,你今后有得烦了。”常弄欢歪过头,瞧了眼岸上不断跌倒,不断爬起的夏林,幸灾乐祸道。
“子然把他当孩子看。”郭嘉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手上的船桨不停,在余然的指挥下,靠近河堤岸。
“哈哈,就因为如此,你今后才有得烦那!”常弄欢哈哈大笑了会,趴在船舷,低垂着头,捧水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