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恩澈一边开车一遍一遍拨打雨薇的电话,电话那头冰冷的女声一次又一次的传来。“该死!”他拿着电话的右手犹豫了一下,翻出程逸衡的号码,拨了出去。程逸衡的电话倒是打通了,但是无人接听。心中的不安像骤然投进湖面的巨石,激起一层覆过一层的波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黑色的迈巴赫猛然调头向枫林御景驶去,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要去她的家一趟。
急促的门铃声惊醒了在睡梦中的林若羲和程斯铭,黄姨先林若羲一步跑出去打开别墅大门,门前站着的衣着考究,气质非凡的青年男子,他脸上神情焦急难耐的样子。“先生,请问……”
黄姨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庄恩澈急急打断,“对不起,请问程先生和程太太在家吗?”
黄姨有些愣神,“对不起先生,他们都没有在家。”说到这,黄姨的神情有些异色。
“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庄恩澈没有心思再跟眼前的人废话,心里的不安几乎要将他湮灭,想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脖颈,呼吸越发急促。
“呃……”黄姨本有些忧郁,但眼前这位看起来颇有来头的人焦急成这样,她迟疑地开口,“第一人民医院。”
庄恩澈听到医院,心中那不安的波纹变成骇人的惊天巨浪,鞭笞着他仅有的希望她还好好的。他逃也似的跑进驾驶室,将油门一脚踩到底,他要尽快去医院!
“先生!”医院保安跑过来叫住庄恩澈,“这里是生命通道,不允许停救护车以外的其他车辆。”刚刚还在下车的男人哪里还有踪迹可循?他看着横亘在生命通道上的豪车,呆楞地站在原地,一时没了主意。
庄恩澈跑到急诊台,问正在值班的护士:“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徐雨薇的病人?”
值班护士抬起头,哇塞!眼前这简直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啊!那深邃的眼眸简直要把人吸进去了。她讷讷开口:“对不起先生,请问你询问的是哪位病人?”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多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徐雨薇。”庄恩澈言简意赅。
“哦。徐雨薇是吗?稍等!”她低头慢慢翻看病员纪录,“急诊转妇产科。”她站起身对庄恩澈说。
“谢谢。”庄恩澈转身跑向楼梯间,向妇产科跑去。
“哇!不是我说,真的太帅了,那双眼睛,极度混血啊!尼玛我家那个戴混血美瞳都达不到这效果。”
“倒也是,鸡跟鹌鹑毕竟有别。”
“切,还鸡跟鹌鹑,等你找到了男朋友再说这些不迟啊亲爱的!”
“行了,该干嘛干嘛啊!YY久了会上瘾的,实际一点。”
“请问徐雨薇在几床?”庄恩澈气喘吁吁地问妇产科值班护士。
值班护士抬头看了庄恩澈一眼,“VIP3。”
来不及道谢,庄恩澈已经跑出了好远,值班护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徐雨薇也挺有福气的,病房里守着她的是个极品,这半夜了都,又来一个极极品。”
庄恩澈一把推开VIP3病房的门,门撞上墙巨大的声响惊醒了靠在沙发上休息的程逸衡,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揉着发疼的跳得突突的太阳穴,看着来人:“庄恩澈?”程逸衡站起来,“你来干什么?”
庄恩澈无暇理会程逸衡,目光在病房里四下逡巡,空气中除了医院的消毒水味之外,还有些……甜腥味。雨薇没有在床上,卫生间的门紧闭,该不会?庄恩澈抬脚便猛踢卫生间的门,但那门似乎有什么从里面抵住了,竟纹丝不动。庄恩澈皱眉,抱着手臂,用右肩猛的撞开卫生间的门。卫生间的门被撞开了一个缝,血腥味从门缝里窜出来,庄恩澈打了个激灵,伊维!他更用力地往里推门,卫生间的地板上的殷红刺痛了庄恩澈的眼。
程逸衡怔怔地站在原地,这腥甜的味道他怎会不识得?雨薇!雨薇怎么了?他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双手想握成拳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不敢向前走,他想用双手堵住耳朵,他不敢听庄恩澈会说什么话,他低头看着脚尖,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地板上。
雨薇侧卧倒在卫生间的门后,左手腕流着血的伤口看得庄恩澈模糊了双眼,他发狂似的大叫:“医生!医生!医生!”
护士听见呼喊来到病房,“什么事?医生都休息了,大半夜的!”口气十分不善,当她看到弥漫在卫生间地板上的血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跑出病房一路大喊:“医生!医生!救命!快来救命啊!”她跑到值班室往急诊中心打电话:“妇产科VIP3快来,病人割腕自杀了!快啊!”她方才还不善的口气现在却带着恐惧和哭腔。
“病人还有微弱的体征,立马进行抢救,快!”医生用最快速说完话,随着医护人员一道推着雨薇进入手术室。
庄恩澈怔忡地看着卫生间里满地的殷红,那张淡黄色的毛巾,早已被血液染成了砖红色,玻璃碎片上的血渍已经干涸,盥洗台上的药瓶已空空如也,不!他不要再失去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那么费力才找到她!他做尽一切只为了她!她怎么能再消失一次呢?她一定不会有事!她还那么年轻,她一定不会再消失一次,一定不会!
庄恩澈退出卫生间,看到站在原地如木偶的程逸衡,血气尽数上涌,他快步走到程逸衡身边,猛地挥拳打上了程逸衡的右脸,“程逸衡,伊维醒来我要带走她!”他一动不动地直指程逸衡,“你!没有资格再守护在她身边!你没有资格!”他神色悲痛,转身走出病房。他要去守住伊维,他要去陪着伊维,他要等着伊维醒来带她回C国……
医护人员在手术室进进出出,忙碌异常的样子,每个人脸上的凝重都映在了庄恩澈的眼睛里。老天保佑,伊维一定要平安无事。
“先生,请问徐雨薇的家属是哪位?”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走出手术室,“手术同意书需要病人家属签一下。”
庄恩澈表情一滞,家属?伊维的性命叫他如何放心交到程逸衡的手里?
“医生!我们是!”匆匆赶来的程斯铭夫妇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来签!”程斯铭接过同意书快速签订好交还给医生,“拜托了!”他紧紧握住医生的手,声音带着哽咽。
林若羲与程斯铭相拥而立,用眼神告慰着对方,上天会保佑可怜的雨薇平安。
庄恩澈盯着泛着冷光的手术指示灯,目光复杂,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深爱不能在一起,而是天各一方生死相隔,而横亘在他面前的,只是一扇金属质地的手术室门,就这一道门,阻隔了他与伊维。程逸衡,我以为伊维是幸福的!我以为她会一直幸福!结果呢?结果伊维的孩子没有了,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选择割腕自杀的同时吞服大量安眠药!这是何等绝望的人才会有的举动?她在卫生间里奄奄一息,他在病房沙发上酣睡!曾经庄恩澈以为,他与伊维的距离是程逸衡。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他与伊维的距离……仅仅是眼前的这道门而已。不管……她平安与否,他都要不顾一切带她回C国,远离伤害和痛苦。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庄恩澈不停向上天祷告,伊维一定要平安,他一定要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让她幸福这样的事,他再也不会假手于人。
手术门被推开,指示灯熄灭,雨薇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病床上的她像睡着了一般,恬淡安静,但那张过于苍白的小脸让人感到心惊。“徐雨薇家属!”医生推了推眼镜,“本来孩子掉了她就已经受了很大刺激,怎么还让她有这样不明智的举动!如果不是这位先生发现及时,你们就可以准备后事了!”他看了看庄恩澈,又看了看程斯铭夫妇,继续说道:“病人左手腕伤口偏深,已经缝合完毕,只是这个疤痕会陪伴她以后的生活。洗过胃了,服下的大剂量安眠药尽数吐出,只是,病人求生欲望并不强烈,所以,醒不醒的过来,就要看她自己了。”他摘下口罩,拍了拍庄恩澈的肩:“先生,救人一命哟!”他的目光瞥过面色凝重的程斯铭夫妇,转身对护士说道:“ICU2,推进去。”
医护人员浩浩荡荡一行将雨薇推进了ICU病房,庄恩澈隔着玻璃窗,看着带着氧气罩,打着点滴,双手夹满仪器的她,竟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伊维还活着。伊维还活着就是上天赐予他的希望4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让程逸衡再靠近她半步!
“先生。”程斯铭站在庄恩澈身后,拍了拍庄恩澈的肩,“今天,谢谢你。”多余的话,程斯铭哽在喉头,如此紧要关头,身为雨薇丈夫的逸衡,在哪里?竟要他这个公公来对这觊觎儿媳的男人说谢谢。
“不谢。”他瞥过程斯铭,径直坐到病房外的长椅上,“你们还是去妇产科病房看看程逸衡还在不在吧。”他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雨薇,“她在卫生间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程逸衡正在睡觉。”庄恩澈脸上的神情像是怨恨,又像是讥诮。
程斯铭和林若羲听到庄恩澈的话皆是一震!怎么会?怎么会?双双转身下楼去妇产科病房。